LOFTER不知名非主流 weibo:小镇谎言家

夜话

阿拉什绊10纪念

少年醒了。
雨还下着。

少年望向天际——其实哪里都没有区别,在他看来都是漆黑一片。如果说平常还能通过在山洞里燃起的一点火焰看到夜晚外部的一点颜色的话,现在那点暖色就已完全被雨夜吞没了。偶尔能看得到轮廓,那也不过是黑色深浅不一的表现。不错,全部都只是黑,只是偶尔可以看见在闪雷中发亮的山岩。

他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冷。

山洞里已经因为火焰燃起而比外部温暖多了,但是大概是由于之前淋过雨的缘故,衣服——尤其是后背,潮冷异常。背靠着篝火坐写会好一点吗?少年思索了片刻,转过身去背对着还燃得很旺的火焰,视野内的东西也随之变化。
山洞里堆着阿拉什先前放好的草垛。捡回来的时候是湿的,黑发的弓手坚持不将草垛放的太靠近火焰,“烧起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又说到晚上肯定会干什么的。说起来,干了吗?少年觉得背后好受很多了,于是站起来向那边挪动——风在站起的瞬间从衣服缝隙灌进,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检查之后,少年发现外部已经干了,而靠内侧的却如同刚刚捡回来时那般潮湿。看来今天晚上过夜会很痛苦——聪明地停止了无用的想象,少年着手调换内外草垛的位置。

阿拉什还没回来。

现在和Archer的情况完全是意外。似乎是迦勒底的传送装置出了问题、短期之内只能在这个特异点生活了。以前有医生在的时候,很少出这样的状况。少年静静地想。
医生。
避开这个字眼,少年转移了注意力。
还好是和阿拉什一起被传送,如果是和一些没有生活常识的英灵一起——少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虽然大概算是擅长安排事务,但实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炼金术士。

谈不上哪里正常,也根本哪里都不对想也不可能正确照顾人的法老们。

把一切都搞得向奇怪方向发展的乌鲁克王。

文明毁灭者和冬季坚持泳装的东方狐。

会带着龙野炊的圆桌骑士们。

今日也绝赞偷懒休假中的孔明先生——啊不对,最后这位大概正常些吧?不过完全不能扭转迦勒底的异常趋势。少年想着,又望向远处的天空。完全由深色铺满的天空,颜色似乎有所减淡,充满耳中的风雨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为了保持身体的热度,少年蜷起身子缩在洞窟的一角。

雨虽然渐渐停下了,但云层中仍时不时地迸出亮白的裂纹——估计只是阵雨走个休息场罢了。对Archer的牢靠信任感使少年再次合上了眼睛。但愿阿拉什能快点回来,少年祈祷。

睁眼时,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阿拉什这时候在哪里呢。说是去找食物了,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样想的少年,其实手头并没有计算时间长短的方法。他只知道实在是过了很久了,至于是真的很久,还是体感上的漫长,一切不得而知。

简易的篝火,简易的草床,都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由阿拉什创造出来的。在一路攀爬引导自己的过程中还有空去刮下可燃的树脂揉成燃料团,他未免也太靠得住了。少年学着阿拉什把树脂烤得柔软再裹在树枝的顶端,即便故作轻松也不如阿拉什那样做的流畅熟练。健硕的男人并不会嘲笑他,只是少年自己总是自暴自弃似地将裹得乱七八糟的树枝丢进已烧得不是很旺的火堆。

似乎是被打散了原本稳固的结构,又像是在内部燃烧自我,火堆发出了细弱的噼啪声。在雨声暂停的此刻,这仿佛就是夜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对面的山上仿佛有什么闪光,但那也即刻被暗色吞没殆尽。随后雨声又淅淅沥沥地响起,渐渐又大了起来。少年盯着发出光的地方,猜测那大概是什么魔兽在活动,譬如那种漂亮的金色精灵——不错,这里是有魔兽的。并且,不是很好对付。不由得,担心起了去寻找食物的弓兵。

如果是普通的动物,无论来多少只英灵都可以解决吧。但如果是复数的魔兽,情况逆转也不是少见的事。

没问题…吧。

布置的简单结界依旧安定,感受不到受到侵扰的波动。从美狄亚和帕拉塞尔苏斯那里学习的小技巧总算得到了应用,即便只是拙劣的模仿,在这种情况下也已足够。
在夜雨的高声嚣叫中,细微的声音变得难以捉摸。唯一可以与Archer产生联系的东西——令咒突兀地开始鸣动,少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在雷与雨的奏鸣中,有人这样低声叫着。
或者说,已经是吼叫了。
“Master。”
熟悉的声音,是他回来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少年将头探出去的瞬间就被大雨淋了个彻底。映入模糊视野的首先是那双红色的手套,或许变得更红了——有血。
“…拿好这个!”
男人短促且小声地说。
那双红色的手,将什么抛了上来之后再次隐没在黑暗中。少年急忙伸手接住那冰凉的物体,同时,也听到了那个从者下落的声音。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起作用的只有听觉。
弓弦紧绷的声音、男人的叫声、某种东西蠢动的声响,几乎被雨水倾没。

聆听着这一切的少年屏住呼吸。他明白自己不能擅入战局给男人添麻烦,他能做的,只有通过魔力的联系提供远程魔术的支援,还有,等待结果。篝火为了安全起见,暂时熄灭,遮断气息的魔术也已经用上了。一切都为男人毫无顾忌地全力战斗而作。此刻耳中充斥着音的错杂乱舞,根本听不出哪边占了上风。但少年相信,是Archer。

确实是。

几分钟后,男人出现在了洞穴的入口处。
“稍微花了点时间,抱歉啦Master。”
“…你没事就好。”
少年低着头专注于重新升起火焰,他的魔术技巧并不娴熟。耗了一番工夫升起火焰后,少年才看到Archer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有血迹。

想问——“刚刚那是什么啊,敌人”

将问题咽回肚子,少年沉默着靠近了阿拉什,使用了为数不多的、较为熟练的魔术。
“嘛,暂时不用治疗也可以。我的身体可是很硬朗的。”

虽然这么说,他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任由少年用魔术处理完伤口,轻声说了声“谢啦”的Archer将视线转向刚刚他抛上来的东西,少年方才随手将它丢在了洞口的边缘。Archer眨了眨他那透亮的黑色眼睛。
“来,该吃饭了吧,Master。我不是卫宫那家伙,做不了那么好的饭菜,不过简单的食物还是能处理的。”
布制的口袋里,装的是两条清洗干净的鱼和一些水果。份量并不是太多,恰好是两人明早吃完就不会剩下的量。阿拉什在少年眼中并不属于细心的从者,但这些事他完全手到擒来。

“今天很走运,我找到了果树哦。这样就能按照那个女法老说的,营养均衡…来着?”
阿拉什一边说着,一边用刚刚作成的弓矢将鱼串起来插在火堆的周边。少年则自觉地收起了布口袋。
“克利奥帕特拉的话有时候太苛刻了,你不用那样记住啦…”
Archer连目光都没有挪移,便开口回答少年。
“毕竟她是真的关心你啊,Master。身为现在唯一能照顾到你的Servant,必须听进去吧,别人的建议什么的。”
“…这样说也不错。”
“真的关心”——这种说法只有他才能确确实实说出口。他这样说的话,就一定没错。
“反正最近你也很累,简单地犒劳一下你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我不累。”
“可别对我撒谎喔,Master。”Archer眨了眨眼睛。“我们都看得出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嘛。”
失败了,没法反驳他。话说回来,自己的情绪流露得确实非常明显。少年自认为足够成熟,但是,果然——不够。不能将悲伤匿于无声,少年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似乎是打算调节气氛,Archer开口道。
“那个金闪闪的英雄王,真叫人吃惊啊。厉害的方面,麻烦的方面都是。”
“…毕竟都是麻烦的生物…”
曾经听Caster这样小声念叨过的少年,完整地将它复述了出来。
“哈哈,你学起帕拉塞尔苏斯的语气还真像啊,Master。是和Rider那家伙比较了吧?不过就算是这么说的Caster应该也明白,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家伙。”
那是能够感觉到的东西,却很难用言语说出口。但是Archer就能够轻易断言。
“Rider那家伙,有个我们无法干涉到的愿望啊。他对那个——可是相当执著。所以,就算被圣杯诱惑也不是没有可能…吧。英雄王在这点上可不是这样,还有些别的方面,总之完全不同就是了。”
奥兹曼迪亚斯确实坦诚地向少年承认过这点,但他绝没有对阿拉什说过这件事。也就是说,这也是阿拉什“看”到的东西。他应该没打算在这次现界去实现,不过还是明白这点比较好哦。这样说的阿拉什笑了笑,将烤得差不多的其中一条鱼递给少年。
“喏,吃吧。”
面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明日,一切准备都应该做好。从者的进食也是必要的,阿拉什拿起另一条烤鱼,仔细地吃了起来。
不对,少年停下动作。
那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也不是自己想谈论的话题。下意识地,他喊出对方的名字。
“阿拉什?”
“嗯?”Archer抬起头,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跳动的火光。偶尔,少年也想像这样,直接问他问题,不是关乎别人的,而是Archer自己。但是——
“………没事。”不知多少次,如这般停下言语。少年问不出口。
雄狮般的勇者、英雄,阿拉什。一直很关心御主的从者,阿拉什。同时也是孤独的——阿拉什。
自从那次触及到一点表皮,就再也无法放下。

“无甚兴趣。”
那位法老王曾经对少年这样说。
“魔术师也好,勇者也好,都是余支配的对象。在这之间没有好恶,余只会进行平等的支配。”
虽然,魔术师多是些愚蠢的东西,要说讨厌也是够讨厌了。而勇者——法老王扬起眉毛,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与勇者共事起来,比较爽快。”
是因为他什么也不会表露吗?那一刻,少年内心闪过这样的想法。
Master,英灵乃是过去在现在的投影。那位白衣的Caster曾在共进下午茶时这么说道。能与闪耀在人类史上的诸多星辰交流,您或许非常幸运吧。但是,请您谨记——白衣的他,合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他缓慢地开口。
“我们就是这样的东西,只是偶尔以实体显现的虚幻之影。虽然凭借自己的意识与您达成共识,出现在此处提供协助,也确实,承认了您、与您交好——”
但恐怕,您若是有触及我们之中任何一位内里的想法,想真正地了解某一位的话,大概还是会摸空吧。说到这里,Caster露出了笑容。可是,从他那小小的杯口攀升出的热气,几乎已经让少年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究竟——那是哭,还是笑呢。

回到了现实。
阿拉什的目光没有挪移,少年被看的有些心虚,只好低头试图全身心去解决烤鱼。但即便如此,阿拉什也一定知道了少年此刻如何作想。
Archer是个开朗的人吗?无疑是的。至少,表层如此。但,决定去了解Archer后,就开始掀开那表层了吧。
Archer就像是——
就如同激流退去后坦露无遗的黑色巨石那般,坚硬可靠,却沉寂。被阳光晒透的它,去触摸的话一定能感受到温暖吧;但透过手掌传达的温热,巨石的内里却没有回应。这是少年竭尽所能想出的最为贴切的比喻。
是不知如何回应吗?
少年不知道他内里的构成是什么,但冥冥中觉得那也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东西。对于总是将身躯横在自己面前的Archer来说,这种“想要了解”的想法,是否适当——少年找不到答案。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那一次和他独处之后瞬间涌现的欲望。
鱼被啃得只剩骨头了。少年舔了舔发白的骨架,将它丢进火堆里。阿拉什已在一旁展开了整理草垛的工作,将它铺开,延展——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流畅。完成工作的大英雄拍拍自己的皮甲,抖下身上粘着的杂屑。
随后,双方陷入突兀降临的无言之中。
少年无言地着手加固结界。从帕拉塞尔苏斯那里学的“您一定能快速上手”的结界魔术,总算派上了用场。近似于“Macro Cosmos”、但又缺少那样夸张的防御力,总之只是很小型的魔术罢了。但比起少年刚刚来到嘉乐迪时已是天差地别。
……真的,经历了很多事啊。哈哈。
星辉,斑斓。少年如此作想,如此,静默地透过结界望着星空。
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这么多。夜空上突兀地荡出了数个五彩的涟漪。是又开始下雨了吗,少年想。

学会了这么多,却还是不够。

这不成熟的透明魔术壁垒,即使被细小雨点砸到,也会流泻出五彩的光晕。但倘若没有这一年,恐怕少年比现在更加羸弱,连这种结界都搭不起来吧。身为普通人的他,幸运地完成了为期一年的伟业。一年间不断与不可能为战,一年间不断收获欢笑的片段。同时,也不免在终结之时失去某物、在路途的终端点缀上悲哀。
明明不去提起很久了。
明明已经试图去沉溺于从者们的喧吵声中了。
一直以来,少年都努力不去回想。他不觉得为某人溢出的悲伤是该贸然挂在嘴边或随时跃动在心头的东西。那不是形式,也不应该是形式。因此,尽力压抑着。虽然每次独自一人时,都几乎要哭出来——少年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如这芸芸众生中的任何一位一样,拥有普通的身体,更为普通的情感。甚至,相较诸多普通人还要稚嫩许多,就如他亲手构建的结界一般,“不成熟”。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少年翠色的眸子里涌出。明明不是一个人独处、但少年的情感却无所保留地暴露了出来。尽管拼命压抑着抽噎声,还是有掩不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漏出。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哭啊,不明白。少年呜咽着。什么嘛、原来我根本一点也不成熟。
大雨如所料的那般,倾斜而下。淹没在其中的,是少年的自我。
明明连一滴雨也没有淋到,但少年却抖个不停。就如同那面前不断荡出纷杂涟漪的简单结界一般,少年的自我不可见地颤抖着。痛入骨髓、却又不知向何处倾泻的悲哀,最终流向了少年的内里。
没人看得到,理论如此。
“已经做的很不错了,Master。”
但是他在身后。
是叉着腰还是什么样的姿势吧,少年不想用朦胧着的双眼去看阿拉什。但意外地,阿拉什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目光投过来。少年感觉到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和自己平齐的位置,向着洞口伸出手——触摸到了结界。
“……我说,真让人吃惊啊,你。刚见面的时候,你不还是个菜鸟嘛。这个…很厉害啊。”
注视着眼前因繁杂雨点敲击而花点四布的屏障,阿拉什用力按了按,激起了一个大大的波纹。少年可以想象得到五彩的光晕在他的黑眼睛里打转的景象,也想象得到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景象,可是,那目光却迟迟没有投过来。Archer只是持续地,望着天空。如故意一般,挪开了他几乎无所不察的双眼。

别哭了啊,Master。

混杂在雨声里,少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青年这一句低语。非常迅速地,Archer又换上了带着笑意的轻快语调。
“嗯…我看很快就要晴了吧?虽然是晚上大概看不出来。刚刚不还出了星星嘛,很亮。雨而已,总不会下很久的。明天会是个晴天吧,天天这样的话我觉得可真够呛的。”
他宽大的手掌挽住了少年的胳膊,将他从地面上拽起来。虽说是拽,却绝对控制好了力道。少年的眼泪还没有止住,哭得很狼狈的他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半边面颊。不顾少年这样的反应,青年弓手直接将他半抱了起来。“好嘞!”他小声地说着,就这样把少年扔在了柔软的草垛上。
“不管天空有多漂亮……也差不多该睡了哦,Master。”
“腾”地一声,大概是阿拉什靠在了草垛上吧。少年仍在小声地抽噎,这响声在夜中格外的明显。用一边胳膊挡住了双眼的他,看不到阿拉什的身影。可他知道那个目光,到现在也没有投来。背对着他的弓手,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刚刚拉住胳膊的那只手,现在也没有松开,只是稍微移动了而已。

阿拉什宽大温热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少年的抽噎声止息。他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简直是再次丧失了时间体感——雨淅淅沥沥地重复回响占据了听觉,被遮盖的双眼无法实现视觉的功能。不如说,如今五感之中,能确定的只剩下手被握着的感觉。也就是,阿拉什一直在。

“阿拉什?”虽然能确认这一点,少年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Master你还没睡啊。”他回应。
“嗯。”
无言。
少年挪开手臂,偷偷地看他。
还在下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在再次降临的无言之中,阿拉什开口。

“幻影吗…Caster那家伙,这倒是贴切的说法哪,就是有点太苛刻了。”

果然看到了。毫不避讳地,青年继续对少年闪现的记忆加以评论。

“对他自己也是,对我们也是,都太苛刻了。”

忍住不对现存的人们注入感情,忍住完全不干涉现实,忍耐住这一切的英灵大概是不存在的吧。Archer静静地这么说,那样根本不是人了,很可怕哦。Caster自己明明也不希望成为那样,反倒是,渴望相反的人情味儿吧。

阿拉什突然停顿了一下。

在他身上少见的犹豫仅仅浮现了片刻,他还是立刻说了出来。
“医生当时一定也是这么想吧。虽然大概不会有可怕什么的,像这样很具体的感想。”

他提到了少年一直逃避提及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带而过。

过去的投影、虚幻之影这样的说法确实是概念性的正确吧。我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东西,虽然只要使用宝具,我就会消失了吧。阿拉什用平稳的声线继续说。那种事对我来说也无所谓啦。如果能为了你正确地使用,我大概也就没什么遗憾了。Master——少年听到了他细小的笑声。

“这样,让你稍微安心点了吧。对我来说,和你一起也是愉快的过程。虽然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但这些日子我大概不会忘记。嘛,就让我记着吧,没有坏处。同样的,你也要记住啊。虽然说是没有遗憾,但我果然还是想被记得。…应该说,不论是谁,都想被记得吧。”

不光是我的——所有事,都学着去记住吧。
阿拉什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

少年看着他转过脸去,望着山洞外的天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云团业已扫尽,星辉斑斓,似乎比方才看到的更为明亮。在沉默中,代替雨声奏响的是野虫的高歌。鸣颂不歇、鸣颂不尽——这个特异点的秋天不知何时会来,到时候,这看似不尽的歌定然会止于无声。然而,在此之前如不尽般唱着,为某人所倾听,记忆。那么其存在就算消弭,也一定,不会遗失其意义吧。

在夜话结束之际,少年像是作出回应般,握紧了青年的手。不论存不存在,是否消弥,是否作为幻影,是否作为人类。他只是握着他的手。
如同紧握曾以为流失了的意义那般,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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