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不知名非主流 weibo:小镇谎言家

索然无味

无任何cp向


用手捧起来的,是水。
开阔的景色令他眼前一亮。不同于迦勒底的闭塞,不平坦的草原一览无余——植物的种类与密度在落差间急剧地变化着。脚下是低矮的草本植物,四面环绕的山却被带着冷色的苍翠针叶植物占据。泉水从被草遮蔽了的地下涌出,好像从大地的隐秘创口涌出的血液。
帕拉塞尔苏斯试着喝了这里的水。
作为有别于一般生命的存在形式,从者不需要喝水,亦不需要进食。同样,也不会因此而为病痛所困。既无好处也无坏处,虽然毫无意义,但感觉却是存在的。如果世界是将英灵作为某种工具差使,那么感觉感情之类恐怕都是累赘吧。那么现在的自己存有这些便一定有什么意义。他是如此理解的。
——疼痛与,
冰凉无味。
液体穿过喉咙的感觉定格在了虚构的大脑中,二者交杂在一起时的鲜明刺激感才让他冷静了下来。抹去从发根处淌下的血液,炼金术师做了个深呼吸。
“ 怎么样,休息一下会好点吧?没想到你打起架来也满疯的。”青年男人其貌不扬,但当他嘴角向上弯出那个惯常的弧度时,连毫无审美意识的帕拉塞尔苏斯也得承认那的确笑的很好看。他坐在距Caster远一些的山坡上,风掠过他刺刺支棱起的头发。
“嗯,非常感谢您提了这样的建议,Archer。”尽管无人在旁,他还是低下身子尽量向弓兵行了个礼。
“对我就不要这样咯,伤口也会疼吧。难得风景不错,而且我们俩单独合作…也挺少见的。”
“…是呢。”
碧翠的远方渐淡,连接着雪山的青蓝。其间的开阔感无法言喻,能以言语表达的是渺小——既如尘埃又如露珠般微小不可见的生灵正在自然的怀抱中生机勃发。小虫振翅的响动、林鹿饮水的呦呦鸣声、松鼠压低枝叶的噼啪声。静谧而又喧嚣、万赖俱寂而又相互争鸣。聆听着一切的他双目半合,琥珀色的眸子中流转着清晨的微冷光辉。
“今天的雾稍微有些大哪…现在暂时休业吧,休业。”阿拉什望着远方,“说到底也不知道对面有多少敌人,你和我,都已经很累了吧。”
“……难得,您也想偷懒吗?Archer·阿拉什。”
“你说啥呢,我可是真累了。再者——”
他结实的手臂一把攥住了学者白色长袍轻飘飘的下摆,只是稍微用了点力,学者便松松垮垮地倒在了草地里。
“你的逞强可要有个度吧,Caster。”
仰面躺着的魔术师与盘腿坐着的勇者仍保有一定的距离,只不过是各自都改变了视角。帕拉塞尔苏斯透过草叶的缝隙,与Archer直直投来的目光相接。
“……您真麻烦。对策的话,我正在思考…”
“嗯,也只有你会这样想吧?这就是那啥,学者之心来着?不过,现在还是听我的吧,魔术师。虽然你也可能做过突围之类的事情,但都是一个人做的吧?两个人要互相保证周全,可没那么简单。”
“……”Caster一动不动。
“别来这种让人心酸的沉默啊。”
“您的玩笑开得越来越熟练了…”
“哈哈,真的?不过关于这个并不是玩笑。就算是往少里说…嘛。也……”勇者浑黑的眼向远方望去时,也不免罩上了一层担忧。挠了挠头发,他干脆也躺下了。
“难办啊……这种你也一时难以破除的雾,还埋伏着复数难办的家伙,怎么说都太冒险了。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法子吧,Caster。别撒这种谎。”
微妙地处于被责备立场的男人默不作声,直直地望着天空,任由同伴继续评说。
“急可没有用,对吧。”
没有反驳是因为那完全正确。
澄澈的天空上不见一丝云彩,在高原上这也是常见的天气了。如果不是那层撕裂蓝的突兀灰色确实地吞没了草原的边界,常人、甚至是一般从者都难以察觉这种异常。但身为Caster,他对魔力的敏感度远高于他人。按理说怎么也不至于在异常化作这般无法处理的事态的时候毫无举措——但不论如何,如今的境地已经无可辩驳。
Caster开始对着晨雾反思这件事的始末。
明明并非陌生,但企图突围时采取的行动却无疑对对方造成了阻碍。防御用的魔术阻碍了Archer灵敏的箭矢,而挡在前面的弓兵的身影又使Caster窘于攻击。这样想来两人的被困根本是理所当然。
“那时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这大概是我活过的那一生中,很少和你们魔术师打交道的缘故吧。
阿拉什的口吻听上去对此毫不在意,即使已经与迦勒底失联三天之久也是这样——精确把握着魔力流失速度的帕拉塞尔苏斯愈发地感到不安。但魔术师也明白弓兵所言非虚。在这种状态下贸然对未知的敌人出手,想必不是明智之举。应该谨慎地寻找出路才是,简而言之,从长计议为好。
但一旦有了必须出手的理由,答案就是相反的了。食用同样被困在结界中的动物的内脏以保证存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在形势逼迫之下,Archer和Caster必须在今日之内了结一切。
“——但在那之前,稍微陪我聊聊吧,炼金术师。”
Archer将双臂枕在头下,两眼微阖。揣度他的态度是毫无意义的,同时自己的态度却又能被他轻易地看透,带着对这种不公的些许愤懑,帕拉塞尔苏斯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回应:“……那么,您想聊些什么呢?”
“其实有很多话题不是吗?Assassin啊,Rider啊,Lancer啊…还有…”
大英雄提及的人物都是彼此熟知的。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提议的目的和意义为何,魔术师还是赞许似地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
“你啊,我啊,之类的。”
将彼此也直接纳入谈话的范围是正常的吗?Caster面露苦笑:“这种引入话题的方式,简直就像您是为了现在的对话而故意陷入这种情况似的。”
“……你会这样想?你这家伙把我当成梅菲斯特了吗?”阿拉什颇为惊异地看向魔术师,“不信就来捏一下脸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阿拉什·卡其曼尔。…嘛,虽说希望能够这样和你对话,但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刻意创造这种危险的时机…”
“那就没有确认的必要。”
我相信您。明明还是照常的柔声细语,却很有拒绝的力度。炼金术师摇了摇头,坐得离阿拉什近了一些。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远方的雪白山巅。“我也认为这样独处的机会很难得。所以,还请直入正题吧。——您想要谈,想要知道的。”
果然不说是“我们”的事情啊,Caster。阿拉什微妙地介怀起来。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他坐直了身子。
晨日的风里带着草叶的气味。草原的植被和别处不同,从不高昂头颅,取而代之的是匍匐在地,紧紧牵拉着深入地下的根系。也许是有这个原因在内,风中所带的并不是清新的香气,而是浓郁得过了头以至冲鼻地步的苦涩味道。
“……Caster,你啊。有时候是不是太孤独了?”
过于严肃的开篇总是不讨人喜欢的。本想尽量避免,但面对炼金术师这种类型,弓兵却显得束手无策。
——他过于聪明与敏锐了。
“是吗,您这样想。”
像是报复似的借用了阿拉什的原话,Caster的目光依旧在远方。
“可我也是这样看待您的,Archer·阿拉什。”
看吧,阿拉什无奈地摆了摆手,帕拉塞尔苏斯合上了双目。
——他实在是过于聪明和敏锐了。

孤零零地在德马峰巅迎来终末的战士,和始终诉说着情与爱、却被碾碎殆尽的魔术师,彼此之间的合作失败至极。
原因有千万种。魔术师的自矜与多虑,战士的顾忌和远视,等等等等。还有一种则实在无关紧要。连1%都占不到的——
某种索然无味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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